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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亢龙回首终有意,碧海沧浪观月明。
苦境其地,世人皆知气运向来凶恶,再顶峰的先天,也难免有仓皇奔逃的时候。
罗喉毕生,自击杀邪天御武之后,便未尝一败,从未想过会有今日的狼狈。
武将勋荣当战死沙场,败者无命才是该然。
回龙山巅之上,那道熟悉的银色身影杀入战局时,罗喉在漫天横飞的血光掩护下,竟然有一瞬间的心神恍惚,简直千头万绪。
此次祭拜之行,他虽然早有料想中原正道会设下埋伏,却没想到所谓的武林贤人,竟会朝无辜稚女下手,便是算准他会出招相挡,依然让罗喉怒不可竭。
如今的武林正道之,实在枉担圣贤之名!
磅礴真气瞬间灌体,无暗法之袍护身,被混沌之力震荡的五腑绞痛难当,血气外涌难抑,内息尚未平复,霎时间眩目的刀势又接连相至,在场都是极为不凡的武者,岂容他有半点破绽。
这僵持了许久的战局,罗喉终于难再游刃有余。
但是。
他不能倒下。
君曼睩一介弱女,这凤卿最后的后人,只要在他身后一刻,他便会回护到底,这些所谓正道人士,行为种种早已失偏颇,罗喉岂能将人交予他们!
这样的必死之局,却被横空而来的银枪挑破。
黄泉杀入战局时罗喉本只想让其将君曼禄带走,对方却并未给他开口的机会,弦月银枪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徒留满地尸骸亦无人敢挡。
被那人不由分说地背在身后,罗喉气息稍缓,只恨无余力再与他共战,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以黄泉之能,要带着君曼睩逃离绝非难事。
缓缓将身体的重量尽数交予身下之人,匆忙奔逃之中,罗喉竟还有余力多想,这般亲近无防的姿态,他竟是有千年不曾与人有过了。
罗喉,从不怕人背叛。
不论对方抱着何等打算投靠于他,只要能为他所用,罗喉便有自信掌控。
黄泉的来历,黄泉的武器,黄泉跟随他的用意,处处可见疑点,罗喉却从无兴趣探究。
即便被背叛了这么多次,罗喉依旧贯彻用人不疑,天都的将领汲汲营营多年只为让他复生,虚矫狂屠的生死不弃,即便罗喉愤恨天下人的背叛,也不会对属下做无端的猜忌。
不过是将心比心。
然而黄泉的出现打破了这个惯例,因为从一开始,黄泉便直言暂时的臣服只是为了超越,没有忠诚,自然就不会有背叛。
这让他感觉趣味,也对黄泉寄予了希望。
不凡的武者,不甘平凡的武魄,甚至与他如出一辙的性格。
究竟能成长到何种地步,他拭目以待。
黄泉比他预期的,更有耐心,更难以琢磨。
无论是处理玉秋风之事的不妥,或是君曼睩到来后的异样,都足以让罗喉疑惑,既不想要权利,对力量也无太大渴望,黄泉,究竟想要什么。
答案只可能是一个。
黑暗阴凉的洞穴里,罗喉被小心地安置在岩壁下,黄泉的术法只能暂时阻挡追兵的视线,但是以对方的人力,发现这里只是迟早的事情。
罗喉抬起眼看向不远处随手升起火堆的银袍战将的背影,对方特意留下空间让他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黄泉,黄泉……
直到黄泉冲入战团,罗喉才终于确定黄泉策划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不,或许从一开始他便已经察觉,只是放任了对方的接近而已。
多么讽刺,这一世他身边最看重的两个人,接近他都只为同一个目的。
他的性命。
罗喉看向身边紧蹙着眉心的秀丽少女,此次围杀皆因她而起,然而却过不在她。
早在她被送上天都之时,罗喉便知道有人在幕后布局,对自己能力的自信终究是小看了对方,倒是很想一见,这背后的智者到底是何人。
罗喉缓缓呼出一口气,邪力在周身流窜,被混沌之力伤及心脉,药石罔顾。
“派你来的人,真是心机深沉啊。”
少女抿了抿唇,美丽清澈的眼眸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难过:“那你为何还要这样?这样保护我,照顾我?”
罗喉盯着头顶滴着泉水的岩壁,语气里带着些怀念:“凤卿,他是唯一没有背叛吾的人。”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唯一一个。
所有人都在说他为了霸业,杀害十万无辜。为了王权与统治,兵燹横起,生灵涂炭,暴君罗喉,万世惊惧。
即便忠诚如虚蛟、狂屠,亦只见过他计都过处,兵戈不息,真正的罗喉,早在被人民背叛的那一刻起,便已消失。
“人民在困境时需要英雄,和平降临时,谁还会记得你过往的功勋,天都的子民早忘了是谁拯救了他们。太多人想将吾推落这个位置,当反抗的声浪一波接过一波,伪造的史册成为事实,吾是一名为了成就霸业,而牺牲了十万无辜的暴君,天都的反抗,是为了声讨暴君与讨回先人的冤死,哈哈哈……”
凤卿,你可知这个历史,从没记载过你与兄弟的功勋。
暴君罗喉,如果这是历史对吾之评价,那吾就不能枉担虚名!
低沉的笑声在山洞里久久回响,终于确定历史真相的少女提着水袖神色复杂,她为除掉罗喉而上天都,却发现他并非传闻中那般暴虐嗜杀,甚至在她面前,更像是一位慈爱的长辈。
可是,现在追杀他的是她曾经的朋友,是武林正道,罗喉过往的错误,亦不可忽略。
被保护着的子民背叛,所以反过来镇压曾经保护过的子民。
作为被罗喉保护着的人,她无法否认他曾经的罪过,却也无资格指责他的不是。
“武君,你……你稍作休息,等回到天都再说……”
罗喉看着缓缓踏入之人,睁开眼轻笑一声:“這個山洞,就是罗喉最后的归宿了。”
两人的对话黄泉自然已经听到,红艳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少有情绪泄露的如玉脸庞在明灭中更加看不清表情。
“天下封刀已经发现这里了,不久他们就会闯入。”
黄泉定定地看下那双艳红的鹰眸:“你的话讲完了吗?”
罗喉亦看着他,眼里是明了一切的淡然:“嗯,你可以动手了。”
“嗯。”
此世的最后一刻,竟是如此平静,不论是他,还是黄泉。
深蓝色的瞳孔下寒芒暗藏,这一刻,终于等到了。
君曼睩悚然一惊:“武君,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罗喉却只是望着曾经最得力的下属:“伊的目的与你相同,不是么?”
握着银枪的手指攥紧,绯色长睫下难以为人所见的蓝眸微抬,对上那双红白分明的鹰眼:“你早就知道了。”
“将危机留在身边,也是一种挑战,不是吗?”
黄泉握紧幻族王族才能有的武器,横至身前,抬起眼,狭长的眼眸无半点波澜:“我救你,因为我决不能让任何人杀你,你一定要死在我的手下!”
无视少女的惊叫仓皇,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岩壁上不断失血的王者:“我不叫黄泉,我叫夜麟,为了月族死去的英灵,为了吾的兄弟,罗喉,我们一同下黄泉吧。”
为了这一天,他改容换名,甚至连性格都处处依着罗喉的喜好设计,处心积虑走在罗喉最近的位置,就是为了这一刻,他能够亲手杀他。
身处无间,足踏黄泉!
什么信任,什么同伴,什么战友,什么知己。
从罗喉杀他兄弟那一刻起,火狐夜麟,便只是一个复仇者。
罗喉看着那紧绷的银白身躯,隔着明亮的火堆,仿佛被怒火吞灭的冬雪,在炙热与寒凉中挣扎,他想望进那最深处的初心,却发现只有自己的死亡才能打破如今的僵局。
“我知晓我们的相遇,本是一场算计,你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
“现在你有机会了,是我,特别留给你的机会。”
罗喉,从不畏惧生死,如果黄泉只为杀罗喉而生,那吾死后,你又将何去何从?
独尊血统的月族,如何容得下你一半的幻族血统。
沒言语,只有眼神的交汇。
沒后悔,只有倒落的躯体。
如果吾死你才能自仇恨中解脱,那为何此刻,被刺中心脏的人明明是吾,你的眼里却没有快乐。
吾知道你我的相遇本是一场算计,然而这场局,本就不以生死概议。
***
如海的夜,黑暗张牙舞爪地覆盖了苦境的一切,仿佛一头不知飻足的兽,贪婪地长大了嘴等待猎物入口。
旷野中,一道银白色的人影正匆匆前行,手中曾经不可一世的神兵比以往任何一刻皆要黯淡,无声的震颤,仿佛在脑海里敲响的沉吟声,直达心底,仿佛不断催促着他,快,再快!
黄泉握着计都刀一路奔走,脑海里飞快闪现的不是方才刀无极带来讣告时的震惊,亦非少女潸然落下的泪水,而是那个人,初见时强大得足以毁天灭地的威压,卸下法袍后仪容整肃的傲世姿态,端坐王位之上的运筹帷幄,独立寒夜中的满身寂寞……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罗喉,罗喉!
你答应给我的机会呢?
你身为武君的骄傲呢?
黄泉按住胸口,计都刀的指引是如此明显,他不相信罗喉会死,那个天地人神鬼皆不畏惧的人,怎么会死!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地抖动着,甚至比他的呼吸更明显,让他疾驰中都能那么明显地感觉到,几乎喷涌而出的苦涩与愤怒。
这一次,你连尸身都未曾留下吗……
望着金色碎光中的幻影,黄泉却只记得初见真容时风雪中那刺眼的金甲,他难以置信地伸出手,磅礴的力量瞬间贯穿全身。
“你这是做什么?”
幻影静静地看他,熟悉的血眸中喜怒不显,甚至比往日更加柔和:“将仅剩的一切交付于你。”
夜麟是杀手,黄泉是武将,生死于他早已不在话下,传承力量,便意味着真正的死亡,黄泉摊开的指掌微微颤抖着曲起,这不该是罗喉的结局,他更不该是接受这股力量的人。
自以为是。
罗喉,永远是如此自以为是!
自他以黄泉为名那一刻起,他所求的从来就不是超越罗喉,而是为死去的血亲复仇。
罗喉若是死去,那他一直以来,以黄泉身份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兄长战死的恨,家国倾覆的恨,天伦梦碎的恨。
他从来不曾留手,然而这些错过的感情,却通通在天都得以拥有。
“你欠吾的,是一个道歉。”
是否在这句话说出口时,他就已经原谅了罗喉过往的种种。
黄泉握紧计都刀,徒劳地想自碎光中拉住无声笑着的人,却揽不住消散的余光,寂静的狭间归于沉暗,烛火映着葬龙壁中的一切阴森可怖。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在这寂静中响如擂鼓。
罗喉留下的最后的记忆在黄泉脑海中闪现,墨绿色的刀龙战袍,血红发光的刀龙之眼,以及,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黄泉仰望着头顶阴森的龙头与利爪,接收到的力量游走全身,破坏与毁灭的欲望在心中翻腾燃烧。
单手覆上自己的脸,那只想要握住对方却只能揽空的手掩住了面容,黄泉笑得凄厉,低沉嘶哑的声音回荡在葬龙壁中,经久不绝。
为何总是有人要夺走他最重要的东西,为何每一次都在得到的前一刻被打破所有的希望。
善恶是什么?正义又是什么?是谎言更是虚伪,心系天下又如何?无谓的慈悲,盲目的信任,只是留给他人背叛自己的机会,在这个世上,只有背叛,只有残杀,才是生存唯一的路,哈哈哈哈哈哈……
刀!无!极!
似要将这个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碎,银枪弦月寒锋渗人,这一次,不死不休!
猛地将计都刀掷向葬龙壁,银袍在流窜的真气下鼓风扬起。
黄泉一步一步向洞外走去,百般情绪蚕食着心脏,却怎么也抹不掉脑海里飞窜着的记忆。
仇恨因罗喉而起。
爱憎因罗喉而惘。
执着因罗喉而生。
温情因罗喉而获。
信念因罗喉而灭。
他终究是输了,赢的那个人,却已经死去。
黄泉之名,到头来谁也没能葬送。
这场心战,由他开局,输得彻底。
火狐夜麟不甘心,黄泉更不甘心。
罗喉!罗喉!
浑身充斥的邪力彰显着最后那一幕并非只是妄想,黄泉一步一步走回黑海之畔,手中的卷轴是前一夜那个人所留。
为何将天都托福于他,为何能如此肯定他一定会保下这座空城,攥紧暗红的木轴,黄泉阖目振袖,催动全身的邪力与术力,将天都再次掩盖在防护罩之下。
君曼睩在他身后静静观视了许久,手中两册书的封面尚有未干的墨迹。
黄泉转过身:“你可以继续留在天都?”
他会负责她的安全,这也是那个人所期望的。
少女却只是微微福身又摇头。
“……”
“即便历史改写,也无意义了。”没有人会记得染上污点的英雄为何而死,受到伤害的人会庆幸,无知的民众亦不会为他伤心。
“即便无意义,曼禄也希望将这真实的历史传承下去。”
你一个人,又能改变多少?黄泉心绪纷杂,想反问,出口的话却成了:“让虚蛟跟随你。”
君曼睩轻甩水袖,看着那黑海天边的风浪越发汹涌,暗色的云团朝着岸边缓缓逼近,不是风雨欲来,而是处身之地,从来暗礁包围 ,未曾平静。
她从虚蛟手里接过伞,轻轻撑开,退后两步仰望这暂居过不少时日的巍峨建筑。
想起初入时的心惊肉跳,想起听闻父亲与无心死讯时的痛楚,想起逐渐认识那个王座上孤独的身影,想起一金一银一站一坐静静听琴时的安然。
天都,没有罗喉的天都,过往,便只是记忆中的泡影。
“黄泉,能让吾再看一眼计都吗?“
银色的身影沉默,然后翻手将那柄历经千载的战刀化出。
君曼睩双手接过,眼中寒烟漫生如凝秋水,细细的声线颤抖:”曼禄曾问武君,是否能原谅曾背弃他的子民。武君的回答是……”
黄泉静静地看她,负在身后的拳头却渐渐握紧。
他知道答案,但他,实在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武君回答,背弃他的人早已埋土千载,原谅与否,影响的只是一个人的心情。“
黄泉猛地转身,银色的披风被海风卷起,与发丝一同飞舞在咸湿的空气中,他狠狠地踏着脚下的砖石,一步一步往天都顶端走去。
天都顶端的风依旧寒冷寂寥,脚下渺小的万物愈发沉寂,并肩矗立的两座峰塔已然无半点人烟。
黄泉看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无言伫立风中。
“珍重。”
他不想知道为何总有人能轻放仇恨,就如同他不愿去想为何曾经对罗喉下了杀手也无法平息恶鬼心中的空洞。
君曼睩从来不是愚蠢庸人,她知道黄泉即将去做什么,也知道他为何要去做。
但她还是开口了,劝阻了。
因为仇恨,最先伤害的,总是是复仇者自己。
”你,希望吾放下仇恨吗?“
将计都举到面前,黄泉轻抚花纹交错的刀身,神兵轻吟如有灵,持刀者默然,良久:”亲自来同吾讲吧,罗喉。“
邪力瞬间迸射出体外,无边黑海乍起滔天浪卷,狂风中似无数亡魂呜咽。身处无间,足踏黄泉,计都为誓,天地为鉴,定要以刀无极之首级,血祭亡灵!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