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寒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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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奇/清明】山风(下)

下】

  金鎏影站在岩池上空静静俯瞰这满池灵力,自从他与尹秋君的灵识被带回后,他二人便一直跟着墨尘音,这般化出灵体倒是第一次。


  

  此前洞中一直有伏魔大阵锁着,即便墨尘音进入,他二人也只能在洞外徘徊,如今墨尘音身亡,赭杉军亦已出关,此阵自然不再设防。


  


  生死一朝慢行至此,魂体早已铅华尽洗,凝成的实体却依旧是昭穆尊的形貌。


  他自然仍记得生前的种种,记得那满腔愤恨与怨怒,直到最后一口气咽下也未曾消散。

      他从未为离开玄宗而后悔,然而那些恨那些怨,似乎都已过去太久了。


  曾经汲汲营营,四教共推的公法庭,如今在苦境留下的名声不过草菅人命四字。


  武林新秀辈出,灾劫不断,入世大能何其多,星光亦是眨眼后便烟消云散,听赭杉军所言,这般风波不休中,从未停歇奔走的,惠及众生的,依然是清香白莲。


  他们在苦境待得太久,久到忘记这世间的气运虽是此消彼长,逆青史之流者却总是要受到果报的。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


  曾经恨不休,怨不止,如今回首,心中只有空茫,他竟已记不得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权势?名望?七情六欲?


  也许,只是在争一口气罢了。


  为了这口气,这颜面,他魔怔太久了。


  昨日种种昨日已死,在灵识决定跟着墨尘音回归那一刻开始,那口气,便也咽下了。


  下意识摩挲拇指側缘,触手空落不由一怔,才想起那象征威仪的华丽扳指早已失落,连蟠龙珠也并未化出。

      返璞归真,自是无垢。


  金鎏影将手负在身后,虽然灵体并无呼吸,此刻却也缓缓呼出了一口灵气。

  却听得身畔的人声音有些紧绷:“有空叹气不如看看墨塵音,他的魂魄为何还未离体?”


  赭杉军和那黄衫的精灵都走远了,墨尘音的断臂自然是已经缝了回去,他二人这般的残魂都能被岩池内的水灵补齐,墨尘音为何至今还不见动静?

  金鎏影回过神,转头看向身侧。

  尹秋君,不,看这一身华丽紫晶,也许当称呼他为紫荆衣了。

“莫不是……魂魄未在体内?”他迟疑道,他们四人自小于玄宗修道,魂魄自是完整坚韧,即便枉死他乡,也轻易不会化作恶灵游魂,不过他二人确实未感受到墨尘音的灵识所在。

  紫荆衣挑起半边入鬓的勾眉,幽蓝的羽扇摇了摇,又顿住:“金鎏影你在说什么笑话,不在体内,还能做了地缚灵不成?”


  金鎏影看着池底的墨蓝尸身微沉吟,常人人死后魂魄往往无所依,离体游荡,魂魄灵力强大,死后只要身躯不毁,魂魄便不至于马上离体,众家玄门术法甚至魔界血池,往往便是凭借这一点灵力,来将死者强行拉回阳间,逆天改命。


  矗理原上墨尘音那般情形,无天材地宝相助,自然回天乏术,只能依靠这灵力充沛之地,以四人相连的气运为媒,入鬼道从头修炼,或许他日还能成就正果。

他与紫荆衣,自然也是如此。

  

“莫急,”金鎏影想了想,拽住眼看就要下水的紫荆衣,又缓缓道:“以魂体重修,本就是破而后立,墨尘音属性为火,如今魔气入体伤及元魂,再遇这岩池水灵气激荡,自然也需要时日凝聚。”  


  紫荆衣快速摇了摇扇子,心知他所说有理,却也莫名起了心火,只觉金鎏影看上去越是冷静,他越想撕开那张淡然的面具,不由冷笑一声脱口道:“你也知道他魔气入体元气大伤,你倒是稳得住阵脚安作壁上观。”


  气氛瞬间冰冷。


  这岩池洞内一尸二灵,除了彼此,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看到他们的形貌。


  金鎏影沉默,紫荆衣语毕也是一哽,闭了闭眼眼,猛地转过身,努力按下心头冒出的那股心火。

     墨尘音给他二人立的坟墓不过一肩之隔,修炼这些时日,不完整的灵识模糊能感受到有人在他墓前说话,已经身旁有一股熟悉至骨髓的气息,挥之不去,丝丝纠缠环绕。


  古来修道者如沧海之水,数之不尽,而选择死后入鬼道,且真的成功者却只是其中一粟。


  要做到此事,有太多的限制。


  不但要求身死者灵魄必须强大,且于死前留下一缕完整的元魂,还需活人以术法安置魂魄收敛尸骨,灵识无智,若迷失在无尽的空茫中忘记修炼,那便永无再世之日。


  紫荆衣的元魂是金鎏影留下的,杀他的,也是金鎏影。


  恨吗?


  也许不恨。


  紫荆衣永远无法憎恨金鎏影这个人,不论他做了什么,不论他对他做了什么。


他自认无人能比他更了解金鎏影,优点与缺陷,阴险或者良善,从来不是他在意的。紫荆衣眼里,世人从来只分看得惯,与看不惯。


  曾经他欣赏金鎏影,玄宗上下,让他觉得像个活人的不多,哪怕随其背离玄宗,紫荆衣也只是习惯性地站在了金鎏影的那一方。


  紫荆衣很少后悔,背离玄宗,入了苦境之后,他却真真切切地后悔过几次。


  他以为金鎏影到了苦境,便能一改在玄宗时的隐忍与伪装,他以为双双离开,便能将金鎏影那些负面的阴霾尽数埋葬。

     与卧龙行交往,助他成就五大神器,再到将神器封存。


  利益之下,过往情谊经得起几次刀剑摧折。


  他太了解金鎏影,那些毒辣,多疑,猜忌,他从一开始便了解。又始终心怀侥幸,只要不将武器对向他,那便这般继续下去也可。


  临死一刻,他终究心有遗憾,同修数百年,曾经风雨同舟,曾经共犯恶行,未曾说出口的肝胆相照,收尾不过一句“你又何曾了解过吾”。


  不是金鎏影变了,而是紫荆衣已成金鎏影眼中的“他人”。

  

既已作出取舍,又何必在杀人后替他保留魂识?这算什么?想证明他金鎏影对紫荆衣仍有留情吗?


  紫荆衣不需要这种施舍。


  墨尘音来寻时他感应到那道独属于四奇的印记,终于从崖下的黑暗茫然中清醒过来,入道修行,顺应本心,才是他之初衷。


  他不恨金鎏影,只是过去情谊,已死。


  

不欲再与身侧之人多言,紫荆衣强催灵力祭起化云术法,满池水汽霎时激荡,堪堪露出池底宛如沉睡的道者尸身。


  尚未坚持几息,本是灵体的内里便觉气海尽空,紫荆衣咬了咬牙,眼看尸身上方隐隐有了动静,墨尘音的魂魄开始有浮空迹象,便不愿放弃,内息急催,想要一举将墨尘音的魂体唤醒过来。


  金鎏影自觉无资格要紫荆衣好言相对,便不再开口,却见紫荆衣这番动作下,连维持形体的灵力都似要耗尽,身形渐趋消散之势,不由心头一惊,想也未想便一掌拍在对方背心上,将这数月来积攒的灵力输送进紫荆衣的体内。


  即便是魂体,也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热度,紫荆衣不及分神,紧盯着池底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微光,双手如有幻影快速结印,在空中化出自己的本命印记,降在尸体之上,正是引灵术法。


  紫色云痕刚落,又是一道闪亮的金色法印降下,比之稍显暗淡的云纹,金色的龙印刺目非常,双印其出,流转不息,直接将一道墨蓝色的魂体拔出了尸身外。

是墨尘音!

  金鎏营心头一松,随之撤掌,只见身侧之人晃了晃,似要倒下,忙不迭又伸手去扶,手腕却被一只羽扇力道轻微却不容拒绝地挡住。


  他隔空举着手,怔怔地看向那双熟悉的眼,没有羽扇半遮半掩,那眼中的冷漠与梳离此刻一览无遗。

是了,紫荆衣此人,向来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一刀贯心,晶散桥碎。

  修为、肉身皆可重头来过,破碎的情谊又该如何修补?

  金鎏影缓缓收回手,胸口有些发闷,是方才那一下消耗了他们太多灵力,还是割舍后的心痛?

      如果紫荆衣知道他此刻所想,怕是会更加怒不可遏了吧。

纵使墨尘音和赭杉军,替他们担下为世人赎罪的责任,该他自己承受的因果,依然只有他自己能偿清。

 

  荆衣冷着脸阖目调息着,金鎏影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扯了扯嘴角,而后是盘腿凌空而坐。如曾经封云山上,无数次为紫荆衣护法时一样。

         何其有幸,你我皆可重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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